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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平的天—第天

躺平的365天—第77天

公元2022年10月20日 星期四 晴 一头32岁普通男性人类,在上海躺平的第77天

今天做了一个梦,我梦见,我回到了人生的起点…

1995年 — 2001年

我对生活相对完整的记忆开始于5岁之后,之前都是非常零散的片段。

1990年5月20日,我出生在一个知识分子家庭中,在我出生的前一年中国发生了争议非常大的XX事件。

我爸复高考之后中国第一批考生,东北大学本科毕业。毕业之后进入沈阳的119研究所成为一名普通的研究员。

我妈是初中毕业,毕业之后在五三工厂做流水线的工人,不过家里接班名额满了,我妈在工厂只是一个合同工。

5岁的时候我们家住在皇姑区崇山中路32号附近的一个平房里(图2 左手边就是当时住的平房,面积不到30平米。

小的时候,平房后面是一个做公交车车票的工厂,前面是一排楼房。现在工厂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叫《山水秀园》的小区。

1995年的时候平房并不少见,当时我们家周围有很多未动迁的平房,即使到今天,那附近依然有夹在角落里的平房没动迁。我听我妈说,平房动迁之后只有结婚的家庭成员才能分到楼房安置,我姥房子动迁的时候,我妈还没有结婚,所以当时并没有分到房。这套没有产证的平房,是我妈结婚之后,花钱从我大姨家买的。

在他们耐心等待动迁的时候,97年的下岗潮来了。

由于我妈当时是合同工,下岗之后没有得到任何补偿。我爸到是没有受到下岗影响,因为在119研究所无论是分房还是评职称都与我爸无缘,所以很早之前,他就去了一家由虎石台水利局退下来的领导搞的一家国有改制的工厂上班了。这家工厂和我爸专业对口,做粘结磁体,那家工厂花了60万全套从日本进口的设备,后来邓小平的女婿还去厂里做过一次考察。谁也不会想到,那家企业有且只擅长面子工程,我爸在那家企业将近有10年断断续续没有工资。

1997年我才上小学一年级,我对当时社会所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自然对糟糕的家庭经济状况也没有特别清晰地认识。

小的时候家里是不怎么做肉的,我又是一个很挑食的人,再加上我妈的性格不能说是和蔼可亲吧,起码也算非常暴躁了,所以经常因为吃饭吃的少被批评。

我一碗饭经常吃不了,剩了很多饭在碗里,我就拿筷子把散落的米饭都扒拉到一起,我妈看到之后就会大声骂说“你TM吃个饭像TM堆坟一样。”

关于肉的记忆还有很多。

有一次正好在家吃午饭的时候同学来找我出去玩。小朋友总是喜欢“童言无忌”地,说你家做饭咋不做肉呢,黑了八区的像剩饭似的。我爸就在旁边,一声未吱。我当时并不清楚一个成年人在那种情况下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但是我的虚荣心已经让我感到非常不适,我忘了用什么话搪塞同学了,只记得草草吃了几口就和她出去玩了。

小时候有两个肉让我流连忘返。

一个是家门口市场卖的“美式炸鸡”。鸡大腿炸得那叫一个外酥里嫩啊,而且香味特别,不但隔几十米都能闻到,吃起来也是入味的。经常有住同一个院年纪比我大一点的孩子,自己买完就在院里吃起来,当时羡慕坏了,心想我这以后有了压岁钱,高低买一个也这么吃。那个时候还不知道,我以后每年的压岁钱都是要一分不剩地上交的。

还有一个是“希波肉串”,一种冷冻的羊肉串,放油锅里炸一下就能吃。刚吃到的时候特别非常爱吃,一次能吃10串!每次吃完,我还得再和院里小朋友玩的时候炫耀一下,“你们猜我今天吃的什么?我吃了10串希波肉串。”

我们家应对经济困难应该想了很多办法。

开始他们两个人去五爱市场租一个摊位卖过货,不过一来是入场的比较晚本身也没挣到多少钱,二来后面因为一次进货失误,把前面挣的还都亏进去了,再加上97年下岗潮全面来临之后,零售业务受到重大影响,他们就不干了。我妈后面就索性在市场当个“组长”,类似于税务局的外包人员,帮税务公务员齐税。

我爸则去送过报纸,炒过股票,当然效果都不是很理想。

正所谓贫贱夫妻百事哀,小时候的家庭环境并不温馨,吵架很频繁。我经常被连累成为情绪宣泄的对象,至于他们当时吵架的什么原因,我现在是一个都记不起来了。只记得一句我妈用一种咬牙切齿地狠劲说出的气话——“你们爷俩再TM气我,就离婚,你俩爱死不死,我找个老头一样能过”。

2001年 — 2003年

我们家的转机应该是出现在2001年左右。

韩国一家企业看中了我爸的技术和所在工厂的设备,想出资合作。当时韩国方面的负责人来我们家作客之后震惊了!他们万万没想到,这家要合作企业的核心技术人员居住条件可以这么差!不到30平多米的平房之中,没有像样的家具可以理解,但是连厕所都没有,要跑出500米去上公共厕所,这显然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事实上他们不知道,我们平时在家里是用便盆的,因为公共厕所当时是要收费的!

后面韩国方面和工厂达成协议,我爸的工资和租房费用都由韩国公司来出,对应的是我爸需要去它们在沈阳的办事处上班,解决技术问题的时候再去工厂。

然后我们家第一次住进了有两个卧室的楼房(图3 当时住的楼房外景,面积很大,有66平米。

房子的位置也很好,就在沈阳主干道青年大街的高德大酒店后面,绝对的市中心,距离平房大概5.2公里。2001年世界杯预选赛,中国队在沈阳五里河体育场赢了阿曼出线那天的晚上,我在家里看了好半天球迷在主干道的狂欢庆祝。

虽然位置环境都变好了,但是我的小学是在平房旁边的,这上学就成了个问题。

开始想转学到沈河区的一所重点小学,不过最后综合考虑了一下没有转。一来是费用不菲,二来我本身也不想转学,三来也确实没俩年就毕业了,索性就夏天骑车冬天坐车去上了。

搬家的时候我们全家都非常开心,但我和他们开心的点不一样。我并不是因为房子变大了,而是因为搬家的时候他们没时间做饭,可以去附近的饭店吃饭。饭店的饭菜真的太好吃了,道道都好吃!

这个66平的房子住了1年多,我们家就又搬到一街之隔的我大姨家。房租一样,不过我大姨家只有58平。当时我爸是非常不开心这个决定的,最早买平房的时候就依着我妈买了我大姨家的,那个钱是可以买到更大更好的,现在又是因为我妈说我大姨的孩子去新加坡读书需要用钱,租谁都是租。后面很多次吵架这个事情都会被拿出来说一下。

当然,我又非常开心,因为又可以去饭店吃饭了。

小学的生活除了学习,去游戏厅打拳皇,去网吧打CS红警,校园暴力,还有懵懵懂懂地异性感情。

2000年的时候,我的小学门口是“科技与狠货”的美食一条街。

我夏天就非常喜欢喝一种喝完“舌头就跟饮料一个色”的饮料。

但我比较尴尬地是,在5年级之前,我是为数不多一分钱零花钱都没有的人,大部分小朋友每天都是有5毛,或者1块钱零花钱的。

那我又想喝怎么办,就得蹭同学的。

本来同学的就不是那么好蹭,我小学还特别“事逼”,别人喝过的饮料我就不喝了。

所以我蹭饮料喝,就得等同学买完,然后跟人家说你先别喝,让我喝第一口。人家给我喝一口都算关系好给我脸了,然后我还要蹬鼻子上脸要喝第一口,这简直是给脸不要脸了。

那个时候有个坐我前一排性格很好的女同学对我特别好。

她也经常买那种工业饮料,如果买完又恰好在操场上看到我,就会主动问我:“你喝吗,冰还没化完呢,我还没喝呢。”

然后我会一点不害臊地拿过来,吨吨吨地喝一大口。

我现在要是能穿越回小学,我说啥得给自己一个大逼兜,直接扇墙上,扣都扣不下来那种。然后好好请这位女同学吃一顿肯德基表示下感谢,感谢她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胸怀,能忍受这个世界上有我这种大SB。

遗憾的是,4年级的时候,她就转学走了,在那之后我就不爱那个饮料了。

嗯,色(sai)素太多了,不健康。

2003年 — 2004年

2003年始料未及的非典给很多人留下了伤痛的记忆,我反倒因此受益了。

因为非典,那年取消了小学升初中的考试,变成了学区划片。当时我户口所在区最好的初中是虹桥中学,如果按小学的考试成绩我是考不上的,但是划片之后虹桥80%的招生都是大家一起参加摇号,谁中签谁上了。纯拼运气,结果我摇中了。

虹桥相对于其它学校还有个特点是入学需要交9000元的学费,比当时的二本大学学费都高。这次我们家没有任何犹豫,在家庭经济情况稍微好了一点之后,一个知识分子家庭在教育上就再也没吝啬过。

为了方便我上学,我们家搬到了我小学对面的小区(图4 楼外景,室内面积大概65平米左右,距离平房只有500多米,一切又回到了最熟悉的样子。

我算是一个有点小聪明,但没什么大智慧,更没什么毅力的人。初中理科学的还凑合,文科尤其是英语就一塌糊涂了。初中综合成绩只能在班级排到16名左右,年级更是在200名开外。学校每学期会有俩次重要的模拟考试,每次发布成绩就是我要被他们疯狂批评的时候,流程非常标准化,像富士康的流水线一样标准化。

一般是从学校放学到家,6点半准备吃晚饭开始,

发布成绩那天,我会默默地吃晚饭,我每次都想吃完再跟他们说,但是他们总是急不可耐地边吃边问我,我回答的第一句话永远是“这次考的不太好”。毕竟连班级前10都进不去,在任何评价体系里都很难称之为好。

说完我会放下碗筷,去拿成绩单给他们看。

他们拿起成绩单就开始查看每一科的分数,分析哪一科还凑合,哪一科不行。我感觉我的“成绩单”应该是有减肥功能,每次他们看上之后,他们就不饿了,饭是一点都吃不下去了。

随着对整个班级成绩的了解,他们是越看越闹心,越看越觉得这个成绩不能接受,但依然会强装镇定,煞有其事地问我“你觉得这次哪科考的不好啊”“你觉得考的不好的原因是学习方法啊,还是努力程度不够啊”等等诸如此类的问题。

回答什么并不重要,只要你回答,他们就会开始正式进入批评,因为他们到这实在是忍不住了,情绪必须开始宣泄了。

“什么别人孩子都不玩就你天天出去跑,什么考试前你还跑出去了玩一下午,你不像别人家孩子那么上心,以后咱家就谁也别看电视了… …”

骂我的话里有一句出现频次最高,就是每每在情绪高潮的时候,我妈会质问我“咱家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所以你的成绩也不上不下,是不是?”

他们总是抛出一个你不得不回答,但又没有任何正确答案的问题!

现在想想他们身体真好,这种强度的批评他们能从晚上7点不间断地持续到12点,我哭的脑袋都嗡嗡地了,他们都还意犹未尽。要不是他们困了,我感觉他们能让我见到沈阳凌晨4点的太阳。

所以,结束语一般是以一种非常不情愿的语气跟我说“这么晚了,明天还上学,睡觉吧,你自己好好想想。”

2004年 — 2006年

在上一个房子住了一年,好像是房东儿子要结婚,房子要做婚房,就不租了。我们家就又租房搬到辽歌大院里(图5 当时住的楼房外景,面积也在65平左右,距离平房900多米。

辽歌大院是原来辽宁歌舞团的家属小区,因为很多住户都从事跟艺术相关的工作,所以整体的氛围要比其它小区文艺的多。当年网络还不像现在这么普及,公告栏里会放报纸(图6 辽歌院内的公告栏,供周围生活人的阅读。辽歌大院的公告栏与外面的不同,普通的公告栏一般放的都是传统报纸,比如沈阳晚报,辽宁晚报一类的,这个小区放的都是艺术相关的报道,国内国外的都有,还有一些是辽宁歌舞团内部的各种艺术类演出的报道。

之所以对这个公告栏印象这么深,是因为我在辽歌公告栏里看到过一个“裸体”舞表演的报道。那是个有非常多人参与的舞台演出,公告栏上除了详细的文字报道还有很多高清无码的舞台照片,这对一个中国青春期少年造成的冲击不亚于2002年中国足球踢进世界杯对中国球迷的冲击。在中国,公开场合谈“性”的话题就跟大街上把衣服脱了耍流氓差不多。我万万没想到,当时这个小区可以这么开放,甚至在公共场合都能给“艺术裸体”留有一席之地。

尽管当时还是一个初中生,但我依然感觉当时中国的舆论环境是很宽松的。

彼时的我不知道,那正是中国BBS论坛风华正茂的年代,无数有识之士在通过新的信息传递方式慷慨陈词,大有春秋战国百家争鸣之势。

彼时的我更不知道,我学生时代的“开始”,到中年的时候就“结束”了。

人类随着年龄的增长,好像发育的不仅仅是身高和体重,还有虚荣心。上了初中之后,明显感觉周围同学的攀比心要比小学强多了。

学校有统一规定,上学穿统一的校服或者班服,所以衣服比不了男生一般就都是比鞋了。如果那个时候智能手机普及,炒鞋这个行业至少能提前15年。

当时在班里,穿阿迪达斯和耐克的人是站在鄙视链的最顶端的。我家的经济条件还远不允许我消费那种价格的鞋,所以一开始我都不知道鞋都有什么牌子,就更不知道哪个是名牌了。直到有一次我穿了一双我妈给我买的鞋,同学惊讶地问我是不是A货的时候才知道,原来我穿了一双阿迪达斯的鞋,而且还是一种非常少见的款。

当然了,那个鞋是假的,是我妈在五爱市场卖高仿的朋友给她的。在我知道它是假的之前,我特别喜欢穿。那双鞋和我其它的鞋都不一样,鞋身上只有俩种颜色,天蓝和白,没有任何复杂的设计和图案,但就是感觉很漂亮。所以现在有人提出关于说“我们被知名品牌的营销洗脑了,并不是它们的产品本身有多好”这样的观点,我是持一定怀疑态度的,因为初二的我在单纯地审美驱动下,做出过选择。

知道鞋是假的之后,我并没有跟我妈说,只是她问我穿哪双的时候我就再也不选它了。我妈后来就觉得奇怪,之前那么喜欢那双鞋,都不让洗,现在怎么不穿了呢。后面追问我,我才跟她说原因,那也是我妈第一次知道原来鞋这么多讲究。在那之后,她就不在五爱市场买鞋了,都是带我去安踏,361°的门店里挑打完折在150块钱以下的鞋里选。

也是从那个时候,我的自我意识开始不断增强,只是我不知道,我真正能够自己做决定要等到11年以后了。

后面随着彩屏手机的普及,比鞋已经不能满足大家炫耀的需求了。当时班里有个同学拿着1300块钱买的彩屏手机给大家演示拍照功能的时候,周围同学眼里迸发出的热情跟1919年民众第一次听说“德赛先生”差不多。那也是我第一次知道手机居然都有彩屏的了,而且还能拍清晰的照片,甚至还上网。

初三开学之后,学校为了备战中考晚上加课,要比平时晚放2个小时学。然后我就以现在放学晚,有通讯联络的需要为理由,问我妈我爸能不能买一个手机。

他们居然同意了!

一个晴朗的周末,他们带着我把北行的所有手机大厅都逛了一遍,当年北行的热闹程度不亚于旅游黄金周的南京东路。

不过全逛了一遍不是因为热闹,而是因为我们家确实太难为营业员了。

600块钱想买一个彩屏,带拍照,带MP3,还能上网的手机在当时是不可能的。实际上600的预算连选一个彩屏手机本身都是有困难的,很多柜台都没有这个价位的彩屏手机。跑了一大圈,满足这个预算的就两个手机,一个是杂牌子,650元,彩屏带拍照,但是没有MP3,它不能上网是我后来才知道的;还有一个是有点知名度的品牌但我忘了是什么了,798元,不带拍照,也是彩屏,带MP3功能。

后面我爸一锤定音,“就打个电话,你也用不上MP3的功能”。嗯,只要是他说用不上的,我就肯定用不上了,最后买了650那个。

当时还是非常开心的,尽管那个手机拍出来的照片糊的就像被朝阳群众举报过的明星一样,也不能上网,但我依然成为了班级里为数不多有手机,而且还是彩屏手机的那拨同学。

只要你比身边大部分人过得好,就会感到快乐,人性的快乐就是如此朴实无华,且枯燥。

初中我虽然学习不认真,但《读者》和《足球周刊》这种没用的杂书是一期也没落过。去网吧就玩游戏,也没有从网上了解世界的意识,在家的时候不让看电视,我爸我妈对于世界的变化和人生意义的思考也不感兴趣,所以整个学生时代也从来没有过这方面的交流,这导致《读者》和收音机是我当时获取外界信息的唯二途径。以至于我上了高中之后才发现,我其实比同龄人对现实世界的认识要幼稚的多。

当时《读者》有一篇内容对我三观的塑造起到了奠基石的作用,这篇内容就是比尔盖茨在哈佛的演讲稿——《伸出手,改变这个不平等的世界》。

比尔盖茨在文中有两个观点记忆犹新,

第一个就是“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这个问题我初二之前从来没有思考过的,无论是学校还是家长也都从来没有讨论过相关问题。

第二个是“他认为听演讲的哈佛同学都是被上天赋予了天赋,特权和机遇的,所以其它人有无限的权利期待这些有天赋的人为世界做出贡献!”

这里透露出的两个信息和我过往受到的教育完全不一样。

第一个信息是能在哈佛读书是因为这些人被赋予了天赋,换句话说努力不是他们进哈佛的决定性因素,他们厉害是因为一下生就厉害,是他们运气好。中国的社会舆论环境里是从来不强调天赋,只强调艰苦努力奋斗的,更别说是学校里的教育了。第二个信息是,这些有天赋的人不能理所应当的享受命运的馈赠,而是要去为世界做贡献,那些运气不好的人是有权利要求你们去做有意义的事的!

太TM颠覆了!

我回头看看今天,中国有多少二代靠权利寻租过上了优越的生活之后,居然还能不要个逼脸的回头秀一下普通人,“我这三辈的努力,凭什么输给你寒窗苦读啊”。

高下立判!

如果32岁的我,在物欲横流的今天还能仅存一点理智,在大是大非上保持清醒和坚持,那都要感谢14岁的我,看了那本《读者》。

初中我们家也迎来了一个重大变化,我爸不在原来那个工厂上班了。

韩国企业和我爸工厂的合作一直都不是太顺利,最后也没挣钱。早期很长时间都花在了工艺研发,本来已经研发成功,开始为一家新加坡做竞赛自行车的企业供货了,结果我爸工厂的厂长,那个下海的前水利局官员开始起幺蛾子了。他觉得工艺已经稳定了,就想先踢掉韩国企业,然后在想办法踢掉我爸,这样钱就都能自己挣了。

这不是他过往十几年动的第一个歪心思,但确是用在我们家的最后一个。韩国企业由于一直投资没有收益,就放弃了和他扯皮的合作,我爸也终于放弃了他年轻时候的天真,主动辞职了。这个时候我爸的大学同班同学伸出了橄榄枝,他比我爸大12岁,一直做钕铁硼磁粉业务,也是我爸原来工厂的原料供应商,他也是《玛丽蓝大厦》事件主角的哥哥,这个事件我在《躺平的365天—第54天》里有记录过。他很早之前就想找我爸合作,在磁粉业务以外建立磁体的业务,只是之前我爸没答应,这回是以10%的股份为条件达成了合作。

早期研发大家也经历了一段短暂地困难时期。我爸原来的工厂用的是价值60多万的整套日本设备,我爸同学的工厂为了上磁体的新项目,买的是一套16万的国产设备,设备上的性能差异导致原来的工艺用不了了,只能重新研发设计。好在两个人水平是够的,用国产设备也做出了同样性能的产品,并利用原来的业务关系供货给那家新加坡公司。

至于我爸原来的工厂业务就做不下去了,但后面厂房所在用地被政府征用,给了非常多的钱。

2006年 — 2013年

中考我运气不错,勉勉强强考上了一个当时还是省重点的《辽宁省实验中学中外友好合作学校》。这所高中别名又叫省实验北校,它是依托于南校名气建立起的一所有私立性质的高中。南校是辽宁省最好的高中,国本率能达到恐怖的100%。北校入学要交36000元的入学费,这和当时三本大学的入学费用是一样的,其它费用还要另算,这成为当时很多家庭不愿意报考这个学校的原因。2006年沈阳社会平均工资只有1700元不到,这个学费对于当时沈阳的普通家庭来讲还是有点多了。

当然了,我们家依然没有任何犹豫,犹豫一秒都是对“知识分子”这四个字的亵渎。

同年我们家买了第一套楼房(图7 楼房外景,5楼,81个平方米 ,全款35万元买的,但大部分钱是管我老姑家借的。这个房子的位置还是在北行附近,离原来的平房600多米。

当时我妈对于租房的生活已经非常厌倦了,加上我爸事业上有重要转折,就决定自己买房了。我妈对于买房有两个坚持,一是坚持不贷款,不喜欢按揭那种还贷的感觉;二是坚持在熟悉的北行附近买,在她眼里沈阳最好地方是皇姑区的北行,别的地方都不好,这相当于一个上海人觉得黄浦区不好,觉得虹口区好。

我原来特别不能理解我妈为什么会这样想,后面随着我自己年纪大了以后才明白。人随着年龄增大,所有的生理指标会自然下降,随之带来的就是这个人对陌生事物的了解意愿也不断降低。任何陌生事务的学习都需要大脑工作,这会耗费巨大能量,但是年纪大的人的能量就远不如从前,还要被各种生活的压力所牵绊,所以生理上自然而然就选择不去了解陌生事务,以免消耗太多能量。只不过,我妈的这种表现要比同龄人更严重一些。

还有就是我们家的决策机制有别于其它家庭,首先是我作为家庭中的一员在重大决策上没有参与权,结果出现了会通知我一下。我爸虽然有参与权,但一旦决策不符合我妈的心愿,这件事会被反复拿出来说,而且我妈会越想越生气,不断酿成新的积怨,这个太可怕了。

那么在我妈这种恐怖情绪的威慑力主导下,我们家在仅有的两次大钱消费上都把钱花在了刀背上,这是第一次。

我高中过的要比小学初中舒服的多。从高一开始就住校了,住校之后每周会给我100块钱充饭卡,我特别挑食,学校食堂的饭菜不爱吃,周末回学校之前还会带我去超市买零食。有钱花没人管,这一直都是我幻想中的校园生活。

正所谓物极必反,高中之前我在一种非常严格的管制中长大,一住校就彻底放飞天性了。开始是晚上回寝室在厕所里偷摸和室友打斗地主,一打就一宿,然后白天上课睡,中午睡,但体活课会自动满血复活。后来晚自习模仿班主任签名写假的假条,提前回寝室玩,不幸被一次教务处寝室抽查逮个正着,找了家长,哈哈哈。自那以后不敢玩斗地主了,就逃课去踢球,足球是学生时代给我带来最大快乐的东西。

当然,每次学校大考出成绩挨批作为我们家的传统艺能,既不会迟到也不会缺席。不过相对于初中激烈程度确实降低了一些,一来是因为我入学成绩本身就是后100名,我在班级排倒数也是正常发挥,既然不具备尖子生的条件了期望也就降低了,二来可能是我们家的经济条件在逐渐变好,他们本身的情绪整体也要好一点。

但是对于学习上的管控是丝毫没有松懈的,我跟同学吐槽最多的一件事就是“高中有一年大年三十的上午,我在家里写作业的故事!”

通常高中寒暑假一放假在家,我妈就会严格规定什么时间可以出去玩,什么时间要学习。但是那年应该是成绩考的非常差,我妈心里一直有气,所以放假大部分时间我都是装样子学习的,出去玩的次数很少。

转眼间,就到了年三十,我合计过年了,总不用再装了吧。

我就特别开心,早早就起来,表面自然但内心忐忑地开了电视,看没两分钟,我妈就过来了:“你作业写完了吗你就看电视啊,你怎么一天天就知道玩,一点不着急呢… …”

巴拉巴拉一顿魔法攻击之后,我就乖乖地滚回屋里写作业了,一直到下午吃年夜饭我妈把我叫出来。那年三十我应该没怎么说话,全程拉了个逼脸过完的。我妈看见了倒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记下了所有,在下一次喷我的时候,新账老账一起算了——“一不顺你心,你就拉了个逼脸,你TM的给谁看呢呀!少TM的给我来这套,你要敢死,我就敢埋!”

我进入高中之后,学习上也确实遇到了非常大的困难。高中相比初中难度上了一个台阶,我原来还不错的数学发现一点都学不会了,这让我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重大质疑,进而把整个自信心带崩了。加上本身玩心太重,又没人管,高中三年基本是一种学业荒废的状态。高二下学期我觉得肯定追不上了,就准备复读了,最后一年玩的比前两年还疯。

高中生活学习的成长非常有限,但对这个现实世界的认知有了质的飞跃。

高中同学的经济条件远远优于初中。每次开家长会,学校就会变成豪车展览会,其中最耀眼的要数一种叫“悍马”的大型吉普车。这个车在沈阳深受有钱人喜爱,那个车除了贵以外,还特别的大,车主会把车打扮的越野范一点,车顶会装上一排“闪耀地灯球”。在沈阳的黑夜之中,如果你突然被一团耀眼的光亮晃瞎了狗眼,不用看也知道,一辆悍马即将汹涌而来。

学校同学的父母在体制内工作的偏多,并且都还有一定级别。像我的一个高中同桌,他父亲就是沈阳副市长的秘书,和我是初中校友的一个同学母亲是某医院院长等等。

还有一部分是家里做生意特别有钱的,像班长她爸是十几家高新企业的老板,曾担任过沈阳第一监狱的监狱长,这都是他被邀请来我们班做演讲的时候自己说的。

同学里面最有钱也最张扬的是外地煤老板的孩子。曾经有个外班的同学高二过生日,宴请了不到10个人,花了2000多块钱,这还不算他自己从家带的酒。这可是发生在2007年左右的事情,即使在2022年的今天,在沈阳人均200的餐厅都称得是上有头有脸了。汶川地震捐款的时候,也是这个同学,捐了全校最高的1000块钱,获得了广播通报表扬。

剩下一少部分像我们家这样,不是纯工薪阶层,有点股份,干的好可以吃点分红的已经是最底层的家庭了。

高中上学的时候,正好是诺基亚N95,N96,N97流行的几年,当年这些机皇出来的时候都要卖超过6000元的。只要新款一出,总有同学能第一时间用,而且不是一两个同学,是差不多20%左右的同学都用的是类似价位的手机。条件“最差”的同学也能用上诺基亚5320XM。我对这个手机型号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我上大学后才用上这个5320XM,一直用到了大学毕业。还有同学不走寻常路了,在国外买了iphone 3GS用。

至于比鞋这种上不了台面的行为在高中基本消失了,阿迪达斯和耐克完全是他们的日常消费,能让他们眼前一亮的品牌得是阿玛尼,或者是evisu这一类的了。鉴于我们学校的这种消费能力,教务处经常大喇叭向大家传递正确的价值观,告诫大家不要攀比吃穿,要比学习。我原来一直以为这种价值观是说给我的那些同学听的,现在才明白,那是TM说给我听的啊!人家也没攀比啊,是真的消费得起。

在同学所引导的消费环境下,我的消费欲望也被提升了。当时P2P2000掌机很火,我特别喜欢玩里面的实况足球,但是总借同学的也不好意思,后面就自己买了一个,全下来差不多花了2300块钱,其中1500块钱是管同学借的,我省吃俭用一年才还上。

高中生活必不可少的一个话题就是“恋爱”,随着大家发育成熟,“搞对象”在我们那个高中是一件非常普遍的现象。

当然了,长的好看的才有青春,丑的人就只有高中了。

能交到男女朋友的就是那么10%左右的人,尽管所有人都有需求,但是学生远没有成年人那么容易将就。像我们班的一个帅哥,高中毕业的时候跟我说他已经交过10多个女朋友了,他换手机的都没换女朋友那么勤。

我到现在,连手机都没换到过10个。

尽管高中我啥啥没有,也很羡慕那些同学,但没有任何嫉妒的成分,内心依然满怀希望。当时我还非常幼稚的以为,我现在没有钱没关系,将来到社会上就好了,我现在找不到对象也没关系,将来到社会上就好了。

身边的同学就比我成熟多了。

高三我天天和同学瞎玩,瞎闹,坐在我后面的高三和我们学校一个上过央视节目的男同学同居的女同学就“善意”地提醒了我说:“你长的也不好看,家里又没钱,你天天不学习跟人家瞎混什么玩意啊,人家家里将来都能安排工作,你到时候能去哪啊,你连好工作都没有,你这样的还找啥对象啊。”

我听完肯定是非常不开心的,但是人家这逻辑环环相扣,除了有点不礼貌也没啥能反驳的,我就尴尬地乐了一下没再说啥。当时也没往心里去,毕竟那个时候我还坚信,只要做一个正直的人,生活一定会美好起来的,内心根本不会去认可她的“价值观”啊。

结果,大家都知道了,人家TMD一语成谶了!

现在一想,人家说的也不是价值观啊,说的是对这个社会运转规则的深刻洞察,说的是根据我的客观条件做的严谨地逻辑推演啊!

其实不光是这个女同学,很多男同学也跟我说过类似的一些理解,只不过那个时候我还非常理想主义,完全听不进去。

高中还有两个人让我印象深刻。

一个是我们的物理老师老黄,他也是高二分班之后的班主任。教学水平很好,讲课中间经常穿插一些他的人生感悟。

比如讲物理的时候就绕不开亚里士多德,他会说:“大家发没发现一个问题,很多知识点都是这个亚里士多德提出的,但是学习完之后发现他的观点全是错的,都被后人推翻了。大家是不是觉得这个亚里士多德啥也不是啊?同学们,可千万别这么想,这么想你们就错了。”

简单环顾了一下同学,他接着说:“恰恰相反,不是他啥也不是,而是亚里士多德太厉害了,厉害到很多领域他都开了先河,后人才会去不停得验证他说的对错。”

说完走上讲台提高了声调:“亚里士多德的错,恰恰证明了他的伟大!”

还有一次是做“气垫导轨”的实验。

他做完实验之后对着我们说:“同学们,你们要珍惜父母给你们创造的优越条件啊,不是每个学校都有我们这样的条件,有这样的实验器材,这种实验很多学校就只能给学生放放视频。但你们不仅做了,还看见了真实的实物。”

然后一字一句的说:“什么叫你比别人懂的多啊,就是你见过,别人没见过。”

当时,沈阳市省重点高中里,省实验南校,二中算一档,全市最好,其次是120中学算第二档,然后是省实验北校是算第三档,省重点下面还有市重点,40中学当时算是最好的市重点。

作为一个从被从二中挖过来的资深教师,调侃一下同行也是日常操作了。

“每次我去南校开会,都不得不感叹你们和南校学生的差距啊。你们真不用功啊,人家三本练习册都做完了,你们一本都做不完。

不得不承认,那南校的学生真不用老师教;

那120的学生,老师就得教了;

像我们学校的学生,老师得TM死劲教;

不过40中的学生老师也不用教,

为啥呢?

因为老师也不会。”

高中我很喜欢上他的课,唯一的缺点就是他对同学做不到一视同仁。他很喜欢几个学习好的和体育好的同学,其他普通的同学在他眼里跟空气差不多。老师都这样,我也能理解,但是像他做的那么明显且毫无掩饰偏袒的,也很少见。

另一个人是香港的企业家,慈善家,田家炳先生。

本来田家炳是南校接待的,但后面南校不知道什么原因,不能接待了,这才安排了我们北校接待。我们在等待田家炳团队的时候,看了一段他的纪录片,影片中有一句话是这么介绍他的,“他不是香港最有钱的商人,他也不是香港做慈善捐款最多的商人,但是他是捐献比例最高的商人,他把80%的资产都捐献给了教育事业。”

田家炳一行人穿着统一的朴素工作服,他本人虽然年纪很大了,但精神矍铄。提问环节,有个老师问了一个大家都挺想知道的问题,大概意思是“像您这个年纪了,一般都是在家享受天伦之乐了,为啥还要出来为教育奔波。”

田家炳回答说:“我今年已经89岁了,确实如你说的那样,时日不多了,可正是因为我觉得我时日不多了,才想要抓紧时间再多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那个时候,我觉得人生正确答案的样子应该跟田家炳先生差不多吧。

高考那年得益于大学扩招,我考上了一个三本大学沈阳理工应用技术学院,现在叫沈阳工学院。我自己是想复读的,因为我发现高考的题不难,我再学一下应该考个二本没问题,但是我妈没同意此事就作罢了。不过三本大学确实让他们面子上很挂不住,亲戚还以为我学习多好呢,问考哪了他们都说考沈阳理工了。

哈哈哈,知识分子家庭可爱的虚荣心。

考上大学之后,我初中的那个650元的手机终于能寿终正寝了。我爸主动说给我换个手机,这简直像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们主动想给我买东西的次数屈指可数,比咱家买房子的次数多不了几次。

既然主动说了,那我得好好挑挑了。当时是非常喜欢N95,但我知道这个价格是肯定不能给我买的,我和同学研究了好久,最后挑了一个当时应该卖1800多的N79,也非常漂亮,它是2008年上市的,我想买的时候算老款了,差不多降了一半的价格,也非常合适。

然后一次吃晚饭的时候,我兴高采烈地跟他们说了我的调研情况。

结果我万万没想到,我爸听完居然生气了,说;“你一个学生不应该拿这么贵的手机。”

我当时也非常不开心了,我立刻反驳到:“那高中同学人家挺多还拿5,6千的手机呢。”

然后我爸明显脸挂不住了:“我知道有的学生拿了很贵的,但是咱家不行,你做人不要那么虚荣,你挑个1000左右的。”

我越想越来气,我考个三本你们可以虚荣,对外不说,我买个手机我虚荣一下就不行,这尼玛不双标吗,然后我完成了人生中和他们的第一次对抗,我说:“那我不买了,我650的手机一样能用”。说完我饭也没吃完就回屋了。

不过最后还是买了5320XM,因为我那650的手机充不进去电了。

大学过的就开心多了。

虽然上课不听讲,但及格就行的考试我都能考过。我在机械系,大部分人都没有对象,也不用羡慕嫉妒恨了,大家可以一起打穿越火线,晚上玩杀人游戏,三国杀,热热闹闹的一起玩就非常开心。

每个礼拜我都有200块钱的饭钱,除了吃饭我还能有余钱买食堂门口的碳烤鸡脖鸡腿,那种自己可以支配一些事情的感觉,对于一个20年都没什么任何自主权的人是非常美妙的。

再加上大学同学的家庭条件整体和我高中就没法比了,我在大学都算家庭条件好的那波了,这大学上的连虚荣心都得到了满足。

大一的时候我们家终于专门给我配了一个电脑。

早在96年我们家还住平房的时候,家里就有一台二手的586电脑了,当时是买来给我爸炒股用的,我没上小学的时候就已经用电脑打过简单的游戏了。那个时候电脑的普及率是非常低的,以至于小学上微机课的时候老师还挺惊讶,这孩子居然没教就会开机了!后来小学举办的跟电脑相关的比赛活动也都是我代表班级去参加的。

我算是同龄人里最早对计算机产生兴趣的了,按照正常剧本,我学生时代对计算机不能说了如指掌,也起码会装个系统吧。

实际上是起了个大早,连晚集都没赶上。

我们家最开始还是喜欢我鼓弄那个电脑的,但后来他们觉得总玩电脑耽误学习,电脑也玩不出个什么花来,就不爱让我碰了。我太了解他们脾气了,他们不愿意的事非要干,那他们肯定得干我啊,那我就没必要自讨没趣了。

再加上我爸这个人特别能将就,别说追求新配置,连一点更新换代的需求都没有,以至于2010年的时候,他还在用一个赛扬的电脑,那个电脑还是公司坏的不要了,他自己拿回来修好的。

这就相当于今天周围的人都是用的iphone 14,结果我回家一看,咱家还在用诺基亚5310XM呢,我还能对那台5310XM产生多大兴趣呢。

以至于到今天,我对计算机技术层面的东西一点兴趣都没有。我在互联网行业从业8年,创业的时候大部分时间做的还是产品经理的工作,就这都没再提起一点我对计算机技术本身的兴趣。

说回大一当年,买电脑还是要去线下实体商场的。

沈阳有个专门卖电子产品的商业街叫三好街,一进那条街,就会被站在路边的销售疯狂拉着问“哥,买电脑吗,我这组装品牌啥都有,你是用来学习啊,还是用来打游戏啊。”

疯狂程度就像磕了药一样,对于一些性格腼腆的人,都是不建议单独前往的。

买电脑那天,我全程是个哑巴,我爸会替我回答:“用来学习,不用配置太高。”

刚一到那里的商场,我们就被一个销售的“致命缠绕”给捕获了。我们跟着他到了商场后面的高层办公楼里,也没说太多需求,他就拿出一张空白的A4纸,非常熟练地在上面开始罗列各种配置,从最核心的主板显卡到不核心的声卡键盘,它没有放过电脑身上任何一个配件,一气呵成。

然后自信报价:“哥,这个配置干啥都行,7680,你看行不,行我就给你拿电脑去。”

我听完就笑了。

就不说他写的那些配置全都是对于销售来讲利润很高,但实际性能很差这件事以外,你干销售这么熟练,你看不出来这家人的预算不可能超过5000吗,都告诉你学习了,有学习配7000多电脑的吗。

我妈对电脑是一点都不懂,我们从那里出来时候还问我爸,销售说的那个电脑行不,我爸非常淡定的回答到:“学习,用不上那么贵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现在想想都觉得招笑。

最后买了一个叫清华同方的品牌机,这个牌子也没啥好口碑,就一个特点“便宜”。全算下来4000块钱左右,还送显示器。那台电脑配置有多差呢,这么说吧,买回来的时候,当时很多大型游戏即使效果开到最低都玩不了。

我同学知道我买电脑了,特别开心推荐我玩使命召唤,结果显示器卡飞边子了。我同学都懵了,他们两年前买的电脑都能玩,怎么我刚买的电脑玩不了呢。哈哈哈,后面这事让他们一顿嘲笑。

好在我对大型游戏的兴趣有限,我就玩个dota,也够用了。

新的问题又来了,我们家安的是电信宽带。

在中国很长一段时间,有南电信北网通的宽带划分。比如沈阳,网通的宽带速度更快更稳定,而在上海则是电信更好。不过我猜测,这应该不是技术上的问题,应该网络运营商内部利益的一种划分机制。

游戏里面也会单独分出电信区和网通区,电信的宽带是没法在网通区玩的,网速会极端的慢。这导致正常情况下,我进网通区根本玩不了,只能借助一种叫加速器的第三方软件来解决。但体验就不是很理想了,一来是北方的电信网络本身稳定性就不如网通,二来加速器也不是特别稳定,dota这个游戏要是卡在打团战的时候,是非常闹心的。

那为什么这样还要装电信呢?自然是因为便宜,电信一年的价格在沈阳只有网通的一半。这个事情一开始就跟我爸沟通过,也闹的非常不愉快,在他看来有网就行,本来电脑也不是买来给你打游戏的。后来实在是玩的太闹心了,索性就去网吧了。

大二下学期的时候,给我买了一台4000多块的宏碁笔记本。这回他们民主一点了,给了我预算上限4000左右,让我自己选,这个预算选择空间也很有限,最后选了个配置高的。

不过买电脑的时候,钱没有给我,还是他们陪我去的,选好他们付的钱。这也符合我们家一贯的作风,我想买什么跟他们说,他们同意了,就会带着我去买,但他们不会把钱给我让我自己去。

而且这跟钱多钱少没关系,买衣服也是一样。

我从初中开始,买衣服和鞋都必须是我妈带着我去。

注意!不是我带着我妈,而是我妈带着我,因为我无法向她发起我想买衣服的请求,只能是在她觉得应该买衣服了,再去。

衣服一般情况是冬天买夏天的衣服,夏天买冬天的衣服,反季买有巨大折扣。我曾经是森马,真维斯,美特斯邦威的常客,这几家店里主要买的是夏装短袖或者是裤子,外套或者是羽绒服一类的衣服就比较贵了,我妈依然会从五爱市场她朋友那里给我买。

每每遇到打折,我妈都兴奋地像一个200斤的胖子。她会让我不停地去试穿那些打折的裤子和衣服,通常最后都会买两件或者两条,给我换着穿。

我和我妈“和谐”的购物组合在上大学之后,成功破裂了。

一来是上大学之后,我开始进行一些反抗和诉求表达;二来可能是长期生活在管控之下,性格上我有些偏执,这种反映到购物上就是要么就买我喜欢的,要么就干脆不买。很多东西我不会因为从无到有感到快乐,甚至买了一个我不喜欢的东西,我会非常难受。

我在感觉上经常没有一种中间状态。

后面再去买衣服就会出现我妈一如既往的开心,结果我各种试穿之后一件也不喜欢,实际上连试穿我都是在配合她,因为不穿我也能看出来哪个喜欢哪个不喜欢。

遇到这种情况,我妈会沿用一贯的劝说方法:“你先买俩件过渡一下呗,等看着好的咱们再买,你现在不买,那不没有东西穿了吗。”

这句话以前管用,现在不行了。上了大学之后我想明白了,首先哪次买衣服也都不是我主动能提的,我看到喜欢的你又得说“都有了还买啥”,二来咱们没看见过好的吗,不是价格你接受不了吗。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我面上不能这么说,如果说了,以我妈的性格能在商城就把我撕了。

所以我会说:“没事啊,我就穿现在有的就可以了啊。”

我妈最后只能极不情愿的说:“那行吧,先回去吧。”

衣服可以买不成,但情绪可不能憋着。

一般情况,在回家的路上,我妈会开始她的表演:“刚才那衣服多好啊,正好打折,买两件合适。”

我会SB地的回一句:“但我不喜欢啊。”

我妈正愁没突破口呢,你还敢回嘴,直接就开始魔法攻击:“给你买东西怎么这么费劲呢”“你这也不喜欢那也不喜欢,你到底喜欢什么玩意啊。”“你以后爱买不买,不买拉倒,没人TM伺候你。”

哈哈哈,我妈就连气话都不愿意说“以后给你钱,你爱买啥买啥 。”

这种不愉快在大学的时候发生过好几次,很长时间我都没在买新裤子,就总穿我高中统一发的校服裤子,后来把那条蓝黑色裤子的膝盖位置都穿反光了。

2013年—至今

关于“消费”上的各种分歧,32岁的离地19.1cm会回忆起母亲2013年带他去阿迪达斯店的那个晴朗的周末上午。

那天很神奇,没有任何征兆,吃早饭的时候,我妈说让我带她去看看我喜欢的那个鞋。

自从初中之后,我就特别喜欢阿迪达斯,喜欢到我没买过一双耐克的鞋。只不过我原来买的都是打骨折的过季款。她说的那个鞋是新款,之前去北行溜达,路过专卖店看到过。售价799元,是一个白色底边鞋身黑色的板鞋,鞋根的位置有恰到好处的红蓝装饰条,非常漂亮。

去了店里之后,我试了一下,觉得很不错,然后我妈说:“那就买吧。”

我当时都惊了,完全没想到,为了掩饰,我装出一种很随意总这么消费的样子,又让店员拿了个别的鞋又试了一下。

从那以后,我的消费得到了全面的升级!杰克琼斯,马克华菲这样的店都可以去了!

我当时很奇怪,这是发生了什么变故,2013年冬天揭晓了答案。

他们买上了梦寐以求的大房子(图8 现在住的楼外景。房子所在小区叫鉴赏欧洲,离最早的平房1000多米,2005年建成,那年我们家住在对面的辽歌大院。

我妈怕高层电梯停电坏了下楼麻烦,所以买了2楼,确实住这么多年停过一次电。面积155平,总价122万全款,这就是我们家第二次把钱花刀背上了。

首先是价格,单价达到了7800元/㎡,就这个价格,2022年的今天,在沈阳依然能买到距离市中心15公里以内的新房!而且高层公摊非常大,实际室内面积就只有120平了。

其实是居住体验,2楼房子采光基本就没有了,又因为是把东山或者叫东面边户,冬天室内温度只能维持在20度左右。这个温度非常尴尬,如果穿两层衣服会热,但单穿睡衣待着不动又会冷。

买房的过程只有在办房产证的时候我参与了,其他任何环节我都不知情,在买房之前我都不知道他们钱是怎么来的。

后面和他们聊天才知道,这个钱确实算是突然有的。

我爸工厂是做一种叫粘结钕铁硼磁性材料的,这个行业最高水平的公司是美国公司麦克坤磁,不过它总部是在中国天津。

早先这家公司拥有除中国以外其它所有国家的产品专利,世界上90%的市场都被它垄断了,因此它产品售价定的非常高。

在它专利期间,我爸工厂做的产品短暂达到过国内最高水平,又同时拥有价格优势,所以在国内吃掉了一点麦克坤磁的市场份额,钱就是在那个时候挣的。

后面麦克坤磁的专利到期,它的产品一降价,国内也陆续出现非常多的竞争者,我爸工厂的竞争优势荡然无存了。

窗口期一过,后面就不挣钱了。

大三上学期,所有课程就都能上完了,这个时候同学之间对于未来工作的讨论就开始多了起来。

一般来讲,校招是一个大学生找工作最好的途径,但由于学校本身的不入流,进我们学校招聘的大企业很少,甚至企业数量都不算多。

我们那届最好的校招企业是韩国好丽友食品厂在沈阳的分厂,全系有100多个人去面试了,只不过人家最后只要了6个人,其中有4个人是我们班的同学,他们也是最早一批出去工作的人。

我从他们的表述中第一次了解了一个三本大学的机械学生在工厂实际工作的情况。

首先是没有双休的。

这个在沈阳的工厂是一个普遍现象,除了宝马以外,我听说的工厂都是单休,2022年也是这样。

其次,他们虽然是以管培生进入的,但实际的工作跟工人没有任何区别,培训之后大家都被安排做设备的维护检修工作了。这个工作有个特点是“随叫随到”,一旦出现问题,半夜给你打电话,你也要爬起来去修,工作时间肯定是超过每天8小时的,当然夜班会有额外的加班费。

最后,如果这些都能忍,那么作为一家大企业,其它的就非常好了。

工资方面,不加班的情况能开到4000块钱,加班的时候能开到6000多。工厂有4人间宿舍,还有做的不错食堂伙食,以及好丽友的零食福利,当然这些都是免费的。

大部分同学听完他们的描述都很羡慕,在我们认知里这就是天花板了。

剩一小部分不羡慕的同学可以分为四类:第一类是人家家里做生意本身有钱的,回去要接班的,这些同学也确实是后面混的最好的;第二类是家里父母亲戚有在体制内工作的,比如是公务员,或者是在事业单位国企的,他们的路线非常清晰,就是毕业考公务员,考父母所在的单位;第三类是家里能够安排的工作的,虽然家里不是做买卖的,也不指望能考上公务员,就是希望孩子能够稳稳当当的上班,父母确实认识一些朋友能够给安排;第四类就是我这种好高骛远的异类,家里也安排不了工作,自己也不爱考公务员,更没有家业能继承,但依然各种看不上当工人的工作。

毕竟工厂工作普遍具有工资低,工作环境差,工作时间长,工作有一定危险系数等诸多优点。

如果这些都还能忍的话… …

我QTMLGB的,这TM的不能忍!

咳咳,开个玩笑,我一个穷人啥都能忍,我从新说。

如果说工资低,工作环境差,工作时间长,工作有一定危险这些都还能忍的话,那当发现你的技术带不来什么价值的时候,那就真不能忍了。

我有个同学去了一家做民用飞机零部件的工厂,产品主要是给沈飞供货,沈飞就是那个生产歼7战斗机的国企。沈飞之所以采购这家工厂的零部件,并不是因为工厂的水平高,是因为工厂的老板是采购部负责人的同学。

当时我同学去的时候是工厂的核心技术组长带的他,论技术水平他组长是全厂公认最高的,甚至可以说在沈阳做飞机这一块都完全够用的。当然了,他组长确实也干了很多年,当时工资能开到6000块钱每个月。

年底的时候,他组长找老板谈涨工资,想涨到8000,老板同意给涨到6500,两个人的谈判陷入了僵局。

老板人家那可是“身经百战”了,一句话就把这个事解决了:“我跟你说,6500就挺高了,你从我这出去,沈阳都找不到第二个跟这一样的活。”

最后此事以组长辞职去南方,老板每个月省6500块钱的方式圆满结束。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在我没了解这么多实际情况的时候,我也已经认定了一个判断,就是“我进入到机械这个行业前途会非常渺茫”。

我的依据有两个:

第一个是我根据3年的学习经验来看,这个学校是没办法教给学生行业领先的知识和理念的。当然了,对于一所三本大学这其实是正常的。

第二个是我大三的时候已经知道,当时中国在机械领域与世界发达国家的差距要在10年以上。

一次专业课上,老师曾经给我们放了一段德国数控机床加工零件的视频。视频中,只有一个人在开始的时候把原料放到设备中固定好一个操作,剩下就再也没有任何人工参与了。大概10分钟左右,一个已经完成抛光且精度极高的零件就加工好了。视频给大家带来的震撼,不亚于李鸿章1896年第一次去美国。

也就是说,当时中国在机械领域的水平和世界有巨大差距,然后我们学校的机械水平又和国内最高水平有巨大差距,这意味作为普通人,我怎么学也不可能在这个领域达到顶尖水平了。

求其上者得其中,求其中者得其下。我起点这么低,肯定是要选择一个相对新兴且和最高水平相差不大的领域工作,才更容易混啊。

我大三的时候心里就算半放弃机械了。

在大家都去找实习工作的时候,我和初中同学进行了一次过家家式的创业。

2013年的时候,饿了么在上海就已经非常有名气了,只是业务还没有进入东北地区,当时我们就想,要不在沈阳搞一个跟他们一样的吧。

短暂的创业过程SB到没脸说了,总之最后以我初中同学考上公务员为结束标志,宣告第一次创业失败。

事虽然失败了,但“创业”却在我那幼稚的心灵里生了根,同时也对互联网行业有了一些基本认识。

后面在我妈的强烈要求下,开始被迫备战研究生。因为我同意考研,我爸还破天荒地把我手机换成了当时最新的iphone 5。

不过我英语特别差,大学数学对于我来讲也确实有困难,题刷的也不够,最后就毫无意外地没考上。

考研失败之后,我妈又让我考公务员。

那年我对公务员是极其厌恶的,感觉一眼能望到头的生活完全是在浪费生命。

当时我想的是实际解决问题的能力是通过在复杂的工作中实践锻炼得来的,基层公务员的工作内容主要是以事务性为主,是个熟练工种,而且还没有创新的空间,那这也提升不了什么能力,时间一长人不就废了吗?

上了大学想法依然如此幼稚。

所以我没有第一时间备考,但合计也不能就那么待着啊,要不就先找个工作先干着,就去了一家做实木定制家具的工厂画CAD图纸。当时我有两个大学同班同学都在那,是他们帮我内推进去的。

这家工厂在沈阳的郊区,离我家非常的远,单程通勤差不多要1个半小时。

早上我6点半就得出门,我爸开车把我送到地铁站,然后坐1号线一直坐到终点站,下车后在指定位置等7点30的班车,再坐20分钟才能到工厂。

中午食堂管一顿饭,收费2元。这顿饭有且只有一个菜,大部分时间应该都是白菜炖豆腐,米饭管够。

周六正常上班,底薪2000块,可以自己选要不要交三险,没有公积金,过了试用期之后会根据工作量有额外的提成。

这家工厂大致分为三个部门,老板和他弟弟亲自带领的业务部,我所在的技术部和厂区负责制造的车间部。

车间部的员工大部分都是40岁以上,没有任何学历,但却有着超过20年以上工作经验的老师傅,他们也是工资最高的,业务最好的时候加班能拿到8000—10000块钱。

他们看不起技术部,每次在制造的过程中遇到问题,都会以一种极不友好的态度上楼和技术部的人“掰扯”,有的时候是图纸错了,有的时候是他们想省事让技术部的人改图纸,这种鄙视链关系跟程序员和产品经理的关系差不多。

我在的技术部员工都是31岁以下,高中学历以上,只有一个人工作超过10年,就是高中学历的技术部负责人,他的工资最高,底薪5000块,挣团队提成。他的工作内容也相对轻松,只负责解决遇到的一些问题和分配工作,其余时间待着就可以了。

业务部的工资不清楚,不过大额的生意一般都是老板自己拉的。

通过从几次开会的情况了解到,这家公司的核心竞争力来自于老板的业务能力,工厂家具生产环节没有技术优势,对比知名同行还有挺多提升空间。没有自己的品牌,所有家具都采用来图定制的方式,不具备自主设计的能力,不过给样本抄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挺像家具代工厂的。

我在这家企业只待了一个月,就辞职了。

这一个月里发生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是我四川的那个同学提成没给够,然后他就辞职不干了。

我这个同学特别厉害,专业课CAD上学的时候就非常好,他画的图是又快又好,下面的工人几乎没人找过他麻烦,他当时的画图水平在技术部是天花板级别的,比在这家公司待了3年的人水平还高,但他也只来了半年不到。

按照他们新制定的提成规则,我同学那个月是能拿到8000块钱的。他们在设计规则的时候可能没想到,他水平能这么高,可以同时做到又快又好,而且他还勤奋,那个月加班画了非常多的图纸。

结果老板觉得吃亏了,就开始赖账了。

先是找图纸画的有没有问题,后面发现没有,就又说按照规则计算的不对,从8000变成了6000,到这我同学也没说啥,都说可以了。

结果,发工资的时候发现,就只发了4000,找老板一问,说剩下2000要根据后面的具体表现,年底以年终奖的形式发。

这换谁也忍不了了,这事出了没两天就离职走了。

第二件是我向负责人每个周六请假,然后没同意。

我和技术部目睹了我同学的全过程之后,我当时就觉得这公司连几千块都言而无信,肯定不宜久留啊。要不就周末备考一下公务员吧,我就跟领导申请周六我能不能休息,钱工厂正常扣。

毫无疑问,人家是不可能同意的,但是我当时就这么天真以为人家能同意还去提了两回!

第三件是听了一次另一个技术部工作4年的核心员工的对于当下社会的一些看法。

那天早上因为前一天下了小雪,班车晚点了,所有人就只能站在路边等车。不知道什么话头起来的,那个工作4年的核心员工发表了一段对当下社会的看法:“现在大学生烂大街了,而且也没咱们那个时候能吃苦了。现在沈阳这房价太贵了,首付都得十五,六万啊,有几个人能拿的出来啊。我这一个月到手6000多,我拿着都费劲,别说别人了。”

然后冲着我们几个新来的年轻人接着说:“别着急,慢慢学,认真干,你们过几年也能开到我这个工资。”

我当时听完,心想这工厂里的都是些什么格局的人啊,天天跟他们混还能有好吗。

上面三件事发生之后,月底的时候我就提辞职了。

在后面备考了一段时间公务员也毫无意外的没考上,沈阳的公务员要比普通院校的研究生难考多了。

后面就开始通过媒体了解互联网行业,对我帮助最大的就是刚成立不久的虎嗅网,每天都要去看快刀青衣的文章有没有更新。

当时我在沈阳尝试寻找了一些跟互联网相关的工作,发现都是销售岗。我觉得沈阳应该是没有这个行业土壤了,得去北上广。

恰好有个考研认识的朋友说想去大城市看看,我们就一拍即合。考虑到北京的文化可能跟东北有相似之处,广州深圳又太远了,最终选择了去上海。

去之前,我信心满满的模仿快刀青衣的文章结构,给饿了么投了一份800字的简历,详细写了我对饿了么商业模式的思考和改进建议。

哈哈哈,这种不自量力一直持续到2019年。

当我向我妈我爸提出要去上海之后,立刻得到了反对意见。

提之前我就猜到家里会有反对意见,但我猜错了反对对象,我以为我爸会强烈支持我,而我妈会疯狂的反对我。

结果正好相反,也好在相反。

然后,

我的梦醒了。

我回到了现实住的地方,室内面积20平,距离平房1700公里。

附:今日生存花费 停车费=5元

蒸汽鱼火锅=278元

打车53公里=84(134-50)元

合计:367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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